我将此生,说予你听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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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四十四章 你要好好努力,峥科(二)(2/2)
是,我却有了反应!

    顿时,我觉得自己十分地龌龊,转身出了门,到楼下的浴室里,冲了一个冷水澡,看着镜子里满是水珠的自己,真的是道貌岸然,这么久了,已经一年了,却依旧没有把自己的这种念头压制下去。

    我握紧了拳头,猛的砸向镜面。

    镜面四分五裂,我手指关节破开的血,沿着镜面流淌下去,一滴一滴,将镜面彻底染红了。

    手指关节的疼痛,是沿着神经末梢缓缓传递到我自己的脑海里的,我好像已经彻底退化了的感觉。

    但是,也只有这种外在的痛苦,才能够麻痹我这种畸形的念想。

    我闭上眼睛,正好因为眼皮下落,眼眶里有一滴眼泪被挤了出来。

    上帝,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,那就惩罚我吧,如果不惩罚我,那就原谅我,如果我还值得原谅的话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一个孩子,对母亲,真的十分重要,这是真的。

    我跟在杜佳茵身边的这些天里,也知道了郑娆,听见了郑娆那些让人恨之入骨的话,她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到了一定的地步,竟然会用一个孩子,来要挟一个母亲!

    那个孩子,还是我的小外甥。

    我现在想到雪糕那张红红的小脸,都会觉得很逗,都说外甥像舅舅,说不定小雪糕长大了,真的会长得像是我这样帅。

    只不过,十年之后,等我出去,雪糕和言言,是不是都不会认识我了?

    如果不认识了也好,就让他们只认顾青城那个强人当舅舅吧,但是总归是心有不甘,十年之后的事情,又有谁能提前预想得到呢。

    杜佳茵现在是陆氏的代理董事长,应该说是重哥和顾青城的杰作了,不过这种身份应该能够保护的了她。

    有时候,我都觉得,自己在她身边,真的是可有可无的,因为就算是没有我,也会有其他人,伴随在她左右,帮她护她。

    我也知道,自己就胜在一点脸皮厚,死乞白赖地缠着她叫她姐,她没办法。

    如果能靠近她,我宁可做她弟弟,真的。

    陆氏的董事长办公室里,有一架很大的黑色钢琴,我看着忽然手痒了,就坐过去。

    杜佳茵问:“想要弹琴么?”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,手指已经落在了黑白琴键上。

    我弹了一首致爱丽丝。

    是杜佳茵教给我的第一首曲子。

    我还记得,她当时是从认曲谱开始教我的,但是无奈我对音乐真的是没有一丁点的造诣,学了两节课也不会认。

    我当时特别不耐烦地摆手:“你直接给我说怎么弹的吧,我背下来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杜佳茵用特别无语的表情看着我,估计也觉得我实在是一块朽木,就说:“我弹两遍,慢点弹,你认真看着。”

    我点了点头,凑近了看着她修长手指好像是跳舞一样落在黑白琴键上,第一遍完全没有注意到是弹了那些琴键,一直在盯着她这双漂亮的手看,等到一曲完毕,她扭头问我:“能弹几个音?”

    我觉得脸上有些发烫,因为我一直在看她的手,完全没有认真听,就急忙转了脸,用特别不忿的语气说:“你弹太快了!没记住!”

    此时此刻,在陆氏的这间大办公室里,我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那些繁复的音符,手指敲在哪一个琴键上,但是,当流畅的音乐流淌出来的时候,我就知道,自己算是彻底魔障了。

    致爱丽丝……

    瞒着杜佳茵和陆景重,我又找了一次顾青城。

    “你有没有认识比较好的心理医生?”

    电话里没有说话,倒是传来一阵嗷嗷的嚎叫,我皱了皱眉,问: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顾青城说:“刚断了人一条胳膊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顾青城也在找雪糕,毕竟雪糕也是他的小外甥,就问:“找到了?”

    “快找到了,”顾青城说,“你刚才不是说要找心理医生么?”

    紧接着,他报了一个地址,说:“找周越,到时候报我的名字也行,报你的重哥的名字也行。”

    我是后来才知道的,这个周越,叫重哥小五,也是顾青城的表哥。

    这件事情我觉得有点难以启?,但是,我还是说了出来,因为签过了保密协议,周越不会往外说。

    周越听了之后,脸上并没有露出或者鄙夷或者谄嘲讽的表情,而是给出了建议:“你现在需要离开一段时间,不要见她,不要给她打电话,把自己孤立起来,想清楚。”

    从周越的心理咨询室里走出来,我看着天空中的灰白,有几只打眼飞过,心里疼痛的已经麻木了。

    不是我不想离开,而是我狠不下心来。

    就算是离开,我也不会断了和她的联系,我还是希望能每天听听她的声音,听见她的声音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心动。

    如果能把我关进一个铜墙铁壁里,禁锢住我,有外力的阻力,那么,周越所说的孤立一段时间还是可以的。

    如果说这世上有很多无疾而终的爱情,而我的,就在萌芽阶段,就被冰雹打落了,只不过,没有死,相反,还在继续茂盛的生长。

    但是,长歪了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现在回想起来,那天下午,我眼尖的看见了郑娆,那个还杜佳茵生下七个月的早产儿,害重哥差点丢掉了性命的男人,我就觉得心里全都是烦躁的怒火,愕然踩了刹车,车子差一点撞上了人行道。

    有这么一个瞬间,我脑子里冒出来一个特别疯狂的想法。

    只是一瞬间,我就完全镇定了下来。

    我对杜佳茵说:“姐,去买两杯圣代吧,”

    杜佳茵这个时候反应有点迟钝,经历了刚才的大起大落,现在还如何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呢。

    我想到郑娆刚才在电话里说出的那些丧心病狂的话,就真的恨不得直接上去把她掐死,我不怕坐牢!

    杜佳茵问:“这会儿怎么想起来吃圣代了?”

    我一笑,顺手指了指外面肯德基的招牌,“第二杯半价。”

    其实,杜佳茵对我也特别好,只要我对她有所求,她就算是现在不想动,也会帮我去办到。

    她一直当我是她弟弟,不管是以前,还是现在。

    看着她走下去的身影,我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——“杜佳茵!”

    我知道,这是最后一次叫你的名字了,从今天开始,你就是我姐,只能是我姐。

    她扭过头来,询问地看着我。

    我有些痴痴地看着她,摆了摆手,绽开一个自以为很是欢乐的笑:“没事儿,姐,就是想叫叫你。”

    想叫叫你,最后一次叫叫你,很任性的叫你的名字,用另外一种感情,叫你的名字。

    杜佳茵。

    佳茵。

    我有没有告诉过你,你的名字很好听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在满是白光的拘留室里,我呆了一整夜,白色灯光照的我头眼昏花。

    但是,在这白光里,我分明看见了,杜佳茵在最后的时候,拼命地捶打着玻璃窗,让我开门,求警察不要把我带走。

    我的余光看到,她哭了。

    这是杜佳茵第一次为我流眼泪。

    但是,不会有下一次了。

    外面一定是为了我的事情忙翻了天,沈律师来问我具体的情况,我一一都说清楚了,我完全按照他所说的去做。

    在审判之前,杜佳茵和重哥来看我了。

    但是,我没有出去见她,我觉得我没有脸,就算她一直把我当弟弟,那我也要在她心里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,而不是被人可怜。

    不过,我选择了见一面重哥。

    重哥依旧是俊朗的身形,不管是经受过哪种磨难,一如既往。

    在佳茵还不知道她是我亲姐姐的时候,重哥就已经知道了,但是他没有说,仍然护着她,在她需要肩膀的时候,伸过去。

    重哥是一个真正的男人。

    我笑了笑,叫了一声:“重哥。”

    如果顾青城都能看得出我对佳茵这种早应该遏制的感情,那重哥也一定能看得出来。

    重哥走过来,拍了拍我的肩膀,说:“峥科,你要好好努力。”

    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,我的眼眶就蓄满了泪水。

    在被逮捕的这一个多星期里,不管怎么,我都没有掉一滴眼泪,但是,现在我听见重哥说的这句话,就和佳茵曾经给我说的一句话重合了起来。

    重哥笑了笑,沉沉的眼光注视着我,说:“你是一个男人,既然做了决定,就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点代价。”

    我重重地点了点头,一把抹掉了眼角的泪,坚定地说:“我知道!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……

    以前,杜佳茵喜欢用努力成绩来要求我,而我喜欢用前进多少名次来向她讨要求,只不过,一次都没实现过。

    这一次,终于实现了,我考上了a大。

    录取通知书,是我姐带来给我看的,她骂我傻,每句话说的都毫不留情。

    我只是笑。

    其实,我记得特别清楚,在佳茵的家乡那个时候,临走之前,我给她发了一条短信,说要想要去西藏。

    我之所以会选择西藏的拉萨,是因为西藏是高原地区,一般人都会有高原反应,所以到那儿了以后,杜佳茵肯定就需要人照顾了,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照顾她,而不是她照顾我,而且,只有我和她两个人,不带重哥。

    不知道,这个愿望,十年后,会不会实现。

    只愿我从这个阴森高墙走出去的那一天,能真正做到问心无愧地叫她一声——“姐,你还好么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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